我国新建住宅要推广街区制,原则上不再建设封闭住宅小区。已建成的住宅小区和单位大院要逐步打开,实现内部道路公共化,解决交通路网布局问题,促进土地节约利用。
2月21日中央部署了城市未来发展路线图,7000多字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若干意见》近日印发,这是时隔37年重启的中央城市工作会议配套文件,勾画了“十三五”乃至未来一段时间中国城市发展的具体“路线图”,将影响近7.5亿中国城镇常住人口的生活,从文件名称可以看出,这不仅是国家的意志,更是党的意志。可见规格之高。
其中有一段文字吸引了小编的注意: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若干意见》提出,我国新建住宅要推广街区制,原则上不再建设封闭住宅小区。已建成的住宅小区和单位大院要逐步打开,实现内部道路公共化,解决交通路网布局问题,促进土地节约利用。另外要树立“窄马路、密路网”的城市道路布局理念,建设快速路、主次干路和支路级配合理的道路网系统。
这是很有意思的一段文字,不仅朋友圈里炸开了锅,在社会上大家也在纷纷讨论着。那让我们不妨回溯一下,小区的雏形是什么。小编打算以最近正在研究中的《光辉城市》为切入点谈一些看法,当然这也仅仅是我自己的看法,我会尽量客观的阐述自己的想法。
“要生存!要居住!”勒·柯布西耶在1930年呐喊着。他的《光辉城市》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以工业时代为背景,效率最大化为目标的城市模型,幻想着能成为时正处于转型过程中的巴黎或是欧洲的各大都会城市发展模板,让那些领导者们使用他的城市模型以改造原有的以街道广场为核心的欧洲城市。那时候的巴黎除了埃菲尔铁塔还并无高耸的摩天大楼,而远在美利坚的曼哈顿岛上早已在进行着摩天楼竞赛。
这是当时柯布西耶设计的城市平面图以及沙盘模型,不知道大家看过之后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个城市已经存在了这种规划设计,想了想,对!就是巴塞罗那。
不过巴塞罗那的之所以这么设计是因为,在拓展城市的时候,要将主要街道平行或者垂直于海岸线,方便货物的运输和装卸。在柯布西耶的理想中每一个街区至少要有400m×400m的大小。在那个年代400m×400m的BLOCK震惊了当时的欧洲人与美国人,没有一个城市的领导愿意实践他的理念。如果从这张图上看,便可知道这种尺度对于当时的巴黎是不可想象的,即使对于“拥塞文化”的曼哈顿效率也是十分低下的。
不过在共产主义阵营之中,柯布西耶的理念得到了认可。苏联老大哥作为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带头大哥,为了开发他那荒芜的西伯利亚贫瘠的土地,建造了500个新的工业城市。每一个城市都近乎用着《光辉城市》的手法规划并设计着,企图创造着社会主义的梦境。
叶卡捷琳堡,一个苏联时期最重要的工业城市之一,便是按照这光辉城市的形式下去规划的。苏联在城市建设上也一直帮助着中国进行规划,北京便是最大的一块试验地。
叶卡捷琳堡并不算大,与在莫斯科时常看到的那些高耸雄伟、气势磅礴却又严肃冷峻的“斯大林式”建筑不同,这里的建筑大多是四四方方、平整规则的“赫鲁晓夫楼”。这是上世纪60年代赫鲁晓夫当政时期在全国推行的产品,这批居民楼通常有五层高,每户人家都拥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全天供应热水。虽然每套面积并不是很大,但在那个年代,毕竟实现了大多数人拥有自己一方天地的梦想。
当斯大林彻底去世之后,苏联也形成了严重的房荒,所以在继任者的拉扯中,赫鲁晓夫最终获得胜利后立即宣布要打倒建筑师工会之前所鼓吹的“社会主义新古典样式”,甚至称莫斯科大学主楼为婚礼蛋糕。同时要求兴建千篇一律的住宅,这批住宅的兴建形式和推广速度和柯布在1925年的设想是非常相似的,因为计划经济和中央集权的国家体制,所以这种房子不论是五到六层的“赫鲁晓夫楼”火柴盒还是70年代的剪力墙外挂预制板集合住宅(20层楼左右)都是梦幻般的扩张开来,实现了柯布当年的梦想,将居住的机器变成了一个流水线生产。
这样的楼熟悉么?
苏联在城市建设上也一直帮助着中国进行规划,北京便是最大的一块试验地。从上图中1973年北京市区整体规划方案便可看出这环形道路便是模仿莫斯科的城市环线所造。由于城市的巨大扩张,在原先老旧还没拆掉清朝城墙时的北京旧城之外,巨大块的郊区规划用地被亮亮的标示在这方案之上。尚不知如何规划的北京,也在用这种近乎幻想式的方式对城市进行一番现代化的开发。并且当时的人们并不知道北京的发展可以如此的迅速,虽然地图上已经可以明确看到现在已经建成三环四环五环,但是在那个年代,二环以外就已经算是郊区规划,到现在看来五环以内都算是城区,所以就是为什么现在北京的交通拥堵,现在的城市规划已经远远落后于发展速度。
而这每一个巨大块的用地之中,遵从着《光辉城市》所描述的汽车至上主义,每一个街区之间都必须要用汽车才能够抵达的方式所连接。所有人在当时还是计划经济时代,住在被分配的房子板楼或是塔楼之中。若以北京市学院路为例,进入八十年代之后,大家便住进了塔院小区,明光村小区等等封闭式的社区之中。
北京的居住小区空间组织方式源于ClarencePerry的“邻里单位”,这个理论是建立一个自我相对完整、没有“机动车”威胁的安全社区。,“邻里单位”被设计成一个相对完整的“细胞”,“细胞壁”为城市道路所环绕,细胞内部网络为“丁”形结构。内向性的特征造成社区封闭性,减弱社区空间的开放度,并且容易产生大街坊。隔断城市肌理的连续性,破坏城市整体的有机性。
邻里单元理论包括6个要点:根据学校确定邻里的规模;过境交通大道布置在四周形成边界;邻里公共空间;邻里中央位置布置公共设施;交通枢纽地带集中布置邻里商业服务;不与外部衔接的内部道路系统。
受"邻里单位"思想的影响,北京的居住小区的交通组织也极为强调限制外部穿越性交通,《城市居住区规划设计规范》(GBJl37-90)第八点第一小点第二条规定:"......居住区内外联系通而不畅",这成为居住小区最有特色的交通组织原则。第八点第五小点第一条规定:"小区内主要道路至少应有两个出入口;......机动车道对外出入口数应控制"。
实际操作中出于城市快速交通优先以及小区安全防卫的考量,居住小区机动车和人行对外出入口数被尽可能缩减,小区规模再大,周边相邻的一条道路上一般只设一个或者两个开口,使得城市空间被分割成一个个封闭性的"大"街坊。
封闭小区第一个面对的问题其实来源于现代社区住宅的原型,1925年的《光辉城市》发表之初,勒.柯布西耶根本想象不到未来实现这个梦想的第一个国家,就是奉行社会主义政治的冷战东方阵营。但是事实上,现代主义背后所支撑的普世科学和“资产阶级自由主义”本身就是相违背的,所以这个结果是偶然中的必然。
开放街区的特点
“开放街区”的最大特点就是各自独树一帜的单体建筑,各不相同,自成一派。这种单体建筑的设计首先有利于住宅、街区中心和街道。它还提供了视觉缺口,便于阳光、自然光线和空气的进入。这使人们脱离了黑暗幽闭的室内庭院和走廊式的街道。每间公寓都有三面朝向,可以获得各不相同的、或远或近的视野。
北京回龙观街区图
东三环街区图
香港街区图
曼哈顿街区图
通过航拍图的比较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北京的路网真的太稀疏了,正如《光辉城市》里所构建的一般。
该如何看待“原则上不再建设封闭住宅小区”的决策?
在文章的末尾笔者想引用刘德科先生在《拆掉围墙大国才会真正崛起》一文中的一段话来作为全文的总结,随手传播正能量。
这是一份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文件。它意味着我们将与整个世界进行更深度的对话。如果你读过《马丘比丘宪章》就会发现,昨晚公布的这份重磅文件,在很大程度上是对《马丘比丘宪章》的呼应。1977年,一群城市规划师相聚在秘鲁印加文明遗址——马丘比丘(MachuPichu),签署了一份新宪章,重点批判了那种“把城市里的建筑物变成了孤立的单元”的做法。有围墙的封闭式住宅区,正是《马丘比丘宪章》所批判的做法。次年,国际建筑师协会(UIA)认可了《马丘比丘宪章》,并且用它取代了1933年的《雅典宪章》。前者是对后者的猛烈批判,用极具前瞻性的眼光。这是两份非常学术化的宪章,如果用它们来衡量我们中国,大概是这样的:此前我们中国的城市建设,主要采用的是《雅典宪章》的精神;而昨晚公布的那份中央文件,主要契合了《马丘比丘宪章》的精神。我们的中央文件所提出的一系列思念,无论是“装配式建筑”和“窄马路、密路网”这样的新见识,还是像“优先发展公共交通”和“健全公共服务设施”这样耳熟能详却未被落实的共识,都是《马丘比丘宪章》的心头好。过去,整个世界都已走下《雅典宪章》的大船,唯有中国迟迟留在船上,做着满是“城市病”的美梦;现在,我们终于扬起了《马丘比丘宪章》的风帆。现在,我们的国家已是大国崛起,我们的国民是否更应该培育自信的大国心态?如果我们总是乐于用围墙把自己封闭起来,那么我们的心是否也会慢慢封闭?那个造长城的时代,或者那个“寸板不许下海”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一个大国的国民,不应该恐惧没有围墙的生活。正如《马丘比丘宪章》在“住房问题”的章节中所写:“在人的交往中,宽容和谅解的精神是城市生活的首要因素……”拆掉围墙,大国才会真正崛起。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中国社会治安并没有那么良好,如何保障在小区内居住的市民财产和人身安全得到保证。并且在现在大多数封闭小区中,小区的绿地和公路属于业主们的财产,业主在购房的同时已经交了这一笔费用,现在将小区私人道路公有化是否侵犯了小区业主们的权益,在法治社会中,每一个重要的决策随后都要解决无数的问题,如果问题解决不好,那将会有更多且更复杂的问题。